上海最強選品店 eth0s 主理人 Falcon 專訪
eth0s，上海最知名的先鋒選品店，自 2012 年在地下防空洞問世，其獨到的選品水準不僅深受當地時裝界人士的認可，更是 Rick Owens、Guidi、m.a+、visvim 等高端品牌長年來最信任的合作對象。eth0s 不只跟隨著這些獨立設計師的腳步成長，更向這些品牌證明他們的決心，不受流行的影響，只在屬於他們的防空洞中，堅守先鋒設計的美學。
不過，讓 eth0s一手壯大的主理人卻是個 1990 年出生的男生，這次透過和這位 90 後主理人的對談，你會發現他對各設計師品牌、時裝產業以及所謂「先鋒」文化的洞悉，可能比深耕時裝產業數十年的老手們都更加精闢。
為何取名為 eth0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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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稱是來自我們這間店的建築師 ALEXANDER MOH（莫仁傑），他剛好從大學開始就有想給 project 命名的三個名字，分別是 eth0s、Pathos 和 Logos，eth0s 是希臘語「氛圍」、「態度」的意思，Pathos 是 passion，Logos 是邏輯，這是出自亞里斯多德的理論，如果你要說服一個人的價值觀，就要從這三個角度下手。」
「Retail 是我們本來 business pack 裡面的第一步，還有跟其他品牌一起合作的商業項目，或媒體也想涉略，但目前這有點平衡不過來（笑），後面兩項事情可能就交給其他人去做。所以 eth0s 目前 for 零售，表達我們態度的一個窗口。」
開 eth0s 前，你的經歷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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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了，大概是 08、09 年，我收購一個網站叫 cn-kix.com，當時是朋友問我，剛好我們都對這類東西很有熱情，就決定一起合作。那本來是個論壇，我們買下來後運營到有 16 萬會員，裡面有 Flea Market（二手交易市場），我們充當買賣雙方的仲介，他們把東西寄來，買方把錢打過來，我們來評估貨物的真假，那時候每天大概有 3 萬的活躍用戶，所以我們每天就看看 Louis Vuitton、Hermes、Dior Homme，那時陳冠希的東西也很火，那個階段是這些街牌剛開始走下坡，差不多 2010 年的時候。」
「後來，我覺得做這些沒有你的意義，自己的價值還是提昇不出來，我就開始 approach 那些品牌，問他們要不要讓我們網站賣，但他們希望最好先有一家店，再從網站來賣他們的商品，所以當時就決定先開店，開了店以後慢慢沒有心思管網站，就賣掉了。」
「cn-kix 其實算是中國第一個交易的論壇，當然有些論壇是交易球鞋還是 whatever，但真正有一群人在裡面導賣、販賣這類東西的，第一個就是 cn-kix。 」
初期跟設計師品牌接觸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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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idi, photo via eth0s
「Guidi 跟 Rick Owens 是我們很早就開始賣的。一開始互動蠻不錯的，因為我們就是一個小店，我們不會用『量』去跟他們交往，而是以我們做事情的方式去交往，這也是他們一路以來認可我們的原因。慢慢地，我們把生意做好了，所以他們也慢慢會感覺到 oh, eth0s is really something growing。」
eth0s 都沒有和品牌聯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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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因為我不想做以 eth0s 為品牌的產品。」
可是你看 Dover Street Market 他們蠻常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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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那個是騙人的啊（笑），就是賺錢的，我有這麼多衣服，隨時都可以貼個名字、把每個款打版以後拿來賣。但我是覺得，這個錢我還是不要賺，如果我做了一個自己的品牌，賣跟我本來就在賣的品牌很像的衣服，這解釋不通嘛，因為我不是設計師，也沒想過要變成設計師。」
目前 eth0s 共有多少個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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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個。」
哪些品牌是銷售得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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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蠻多的，Paco Rabanne 賣的不錯，Rick Owens 其實銷售率也蠻好的，這麼多年了，他的銷售一直是浮動的，這兩年又開始好起來，Guidi 也賣得不錯，Marc Le Bihan 是我們最早代理的品牌之一，也都賣得不錯。賣了這麼多年，很多以前被稱為工匠的 artisanal 的東西還是賣得不錯，客人都相信它們的價值。」
你個人喜愛的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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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好幾個，沒有最喜歡，沒有偏心。像 Rick Owens 超愛，Alyx 是最近讓我很受到刺激的新品牌，個人而言，Geoffrey B. Small 肯定是最好的西裝。」
visvim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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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忘記講了，visvim 也賣得很好，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好像不太願意跟其他的大陸店舖合作，包括 INVINCIBLE 開過來，他們也蠻尊重我們的，沒有讓 INVINCIBLE 把 visvim 帶過來，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一個 loyalty，其實壓力挺大的，我們雖然每年 visvim 的生意都有漲，season by season，甚至上一季，他們說你們不要訂那麼多了，砍掉一些，他們做不過來，但看得出來，雙方都是非常認可彼此付出的努力。」
「我覺得 visvim 點出當代設計裡面很棒的概念，他把自己民族的手工技術保留下來的同時，運用到現在的時裝裡，同時你又沒那麼明顯地看出來那是 japanese design，沒有那麼 nationality 的設計，才可以把全球好的 culture unite 起來，我覺得這是很棒的概念。」
你們店裡大陸本地設計師進的比較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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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我們不想做本地設計師，只是我們也在找，但像 Ziggy Chen、Uma Wang 都是很好的品牌，只是他們在這邊也都有店，而且離我們很近，所以我寧願把它變成一個 community，維持彼此友好的關係，而不是競爭的商業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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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大陸新銳設計師的發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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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是『經歷』，就在我剛開始做的時候，我也不知道 eth0s 應該做成怎麼樣，一定要經歷過很長的時間，你才慢慢知道，當然我相信一定有比我更早意識到自己應該去做什麼事情的人，所以 it’s all about 你要把品牌做成什麼樣子，這是所有年輕設計師都會遇到的問題。」
「現在很明顯的，這兩年有很多大陸設計師起來，很多從倫敦回來的，我相信會越來越好，it takes time，買這類品牌的客群在大陸已經逐漸成熟了，而設計師還沒有成熟，這是我的看法，所以很多可客人只買國外設計師，可能是因為國內設計師還沒有那麼成熟，但我覺得這兩年已經有所轉變，未來可能還會更好。」
Pitti Uomo 這屆把大陸列為客座國，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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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 Pitti Uomo 一直想要跟巴黎時裝周競爭，我說實話，我不認為它有任何方面能跟巴黎時裝周競爭的能力。他找大陸的賓客很簡單，就是想要吸引亞洲市場，但他的影響力沒到那個程度，很多人可能認為 Pitti Uomo 是男裝的巴黎時裝周，但事實上，我去好幾次 Pitti 之後，其實蠻失望。」
「當然每年他們邀的設計師，像 visvim 是第一位受邀到 Pitti 辦秀的日本設計師，接下來就是 Undercover 和 The Soloist，但他們到了 Pitti 以後，下一步馬上就是要去巴黎，Paris level 是所有人的標準，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的時裝週可以打破，上海時裝周的優勢在於我們的市場，Pitti 在這之間其實沒有任何真正的意義。」
「所以對 eth0s 來講，我們一直在做的是 Paris level，not even London, not even New York, just Paris，這是我們很堅持的事情。」
現在在大陸地區行動裝置、線上購物非常發達，你們未來有考慮開設自己的電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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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開，但就算開了也不會是以 e-commerce 為重點，我們還在研究，但還沒找到一個好的方式去呈現，因為很多資訊過來的時候是英文，甚至其他語言，我們要有翻譯，也要設計的讓手機端操作起來方便，很多問題我們都在調整當中。」
「不那麼情願地加入，但你還是得讓外面的客人知道，怎麼在 eth0s 買東西、 eth0s 有哪些東西，我們還是蠻積極地想去對外面、沒有看到我們的人去表達我們的觀點。」
未來還有沒有想引進的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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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ke。我們已經把 Nike 合作過的大部分設計師都拿下來了，甚至很多設計師我們是在大陸第一個合作的，沒記錯的話，Alyx、ACRONYM 我們是第一個，A-Cold-Wall 我們不是第一個，但也拿下來了，Undercover 也有。但 Nike 的 account 在這邊已經非常多了，所以還是看機緣。」
像你剛也提到 ACRONYM 這幾個牌子，代表你們未來機能型的服裝比例會更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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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但不會很重，像我們也找了 AK457，Burton Japan 的藤原浩線，我覺得越來越多年輕人冬天會去雪場滑雪，他們對於滑雪服有一定的要求，我們的客人一定希望有最好的滑雪服，所以我們有了 AK457，有了 Bur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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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其實是想找 professional level 的，而不是 urban wear，因為他們分成 water resistant（抗水）跟 waterproof（防水），如果只是 water resistant 的話，平時上海雨就很大，再往南雨又更大，這種機能不夠，所以我想盡量找 waterproof 的品牌，當然我們也會從產品設計的角度去考慮，像 Shadow Project、Veilance 都是很好的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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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 Thom Browne 是以西裝聞名，又是紐約品牌，好像跟你們本來的風格有點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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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m Browne 現在 runway 都在巴黎走了，被 Zegna 收購以後，很多產品都是在義大利製的，Thom Browne 是 tailoring 裡面的鬼才，他用自己的觀點去解釋西裝的做法，在男裝裡，我們能看到這樣去玩西裝的設計師不多，女裝也做的非常漂亮，我們很開放地去看每個設計師的才華，所以我覺得 Thom Browne 是很棒的。」
但你們進一些比較不是先鋒時尚的品牌，消費者也都能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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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消費者要去適應，當然有很多客人是希望看到這些不同的東西，還有一些客人，我是希望他們去適應，this is fashion，為什麼要穿的跟別人不同，這是我們也想教育客人的，而不是一味迎合客人的喜好，否則我們要去追一個又一個 hype，沒辦法，我們追不了。」
「把 eth0s 詮釋成一個 concept store，它的屬性會慢慢轉變成除了零售，還是舉辦 event 的地方，而且我們會辦越來越多活動，去表達我們設計師的觀點，去和消費者溝通，event 的話，線上店是做不了的。」
聊聊現在的時裝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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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裝是一個循環，可能現在又流行起 80、90 年代穿衣服的方式。而先鋒，我覺得是一個動態的概念，例如 20 年前，Carpe Diem 是先鋒，但是你現在再來看，它可能就不是太算先鋒，所以這個概念是動態在成長、不斷變化的。我想這也是我會推薦 Rick Owens 的原因，他永遠比你快，他就一直是這個產業裡的先鋒，這是很難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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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會說 Rick Owens 看久了每季都差不多，你覺得他有做了哪些先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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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那些人可能不能接受 Rick Owens 的全部，他可能覺得有些東西是不能穿的，但其實他的商品到市場上的時候，是非常實穿的東西，而且有的人就不太能接受變化後的東西，所以 Rick Owens 反過來證明，他很先鋒的觀點，因為他一直在做客人不能接受的東西，但過了 3 年，那些消費者會發現這個 collection 很棒，然後開始找他 3 年前的東西，但這時候已經慢了，因為 Rick Owens 又已經有新的東西擺在你面前，所以我覺得這只是在於每個人接受的程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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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麼我們一直在跟著 Rick Owens 走，他確實每一季都在給你新東西，客人說沒有變化，可能是他沒看到，或是他根本不能接受 Rick Owens 做出變化的東西，但 3 年後他回頭再來看，一定會接受，這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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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最新這季有什麼設計是讓你最驚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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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仔，他做了很多牛仔的拼接，都是很建築性的結構，這季也有新的短褲，和以前的 Drawstring Pods 完全不一樣，長褲和以前的型也不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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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歡的設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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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ffrey B. Small，他是非常真實、理性的設計師，他是在做衣服，不是在做秀，像 Rick Owens 的 runway 其實是在做秀，或像 Thom Browne 的衣服是訴說很多故事性，但 Geoffrey B. Small 就是老老實實地在做一件又一件的衣服。」
「他一直在挑戰別人做不了的事，比如用成品染色，再做成高端的 tailoring，這是全世界沒有人在做的，然後每一季都在往前進，我記得以前很早，他有在講他要做 silk shirt for men，到貨以後，賣得不好，不過過了 3 年，要買 GBS 真絲襯衫的人越來越多，不論男女，這真的要穿過才知道，為什麼這麼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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