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 84 歲的法蘭西斯柯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在上個月正式開啟 Instagram 個人帳號，背後目的有兩個：分享他對電影和生活的各種想法，還有宣傳他籌備了 40 年的生涯大作《大都會（Megalopolis）》（暫譯）。他在第一篇貼文中這麼說：「人生最大的驚喜之一就是當你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是個老年人了。但這之中也有一點小安慰，那就是大家都喜歡聽自己的爺爺講很久以前的冒險和故事。」

柯波拉用了整個電影生涯嘗試在好萊塢體系外闖出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從拍攝《教父》期間差點因為和製作人的意見衝突而被開除、為了《現代啟示錄（Apocalypse Now）》險些賠上身家並斷送生涯，到成立製作公司並將資源都投注在歌舞片《One from the Heart》上，最後落的近乎破產，這六十年來，他做過的瘋狂事可不少。後來，他開始經營釀酒廠，甚至一做就把酒廠經營成了全美第五大的品牌，當人們以為他終於選擇退休享清福時，事實卻是這都是為了替他為下一部電影籌措資金的工具罷了，而那部電影，就是《大都會》。

 

《大都會》的坎坷命運與奇蹟式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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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波拉電影從無到有的過程，往往都能自成一部電影，《現代啟示錄》是經典案例，《大都會》也絕對不輸，在電影史上的地位和史丹利庫柏從未有機會開拍的《拿破崙交響曲》一樣傳奇。《大都會》最早在柯波拉 1979 年完成《現代啟示錄》後就開始有所雛形，直到 2001 年才試著正式啟動這個企劃，希望藉此回歸創作原創劇本（之間那段期間他幾乎每部片都是由小說改編）。當時，他甚至已經找來一批卡司共讀劇本，其中包含羅勃狄尼洛、李奧納多迪卡皮歐、尼可拉斯凱吉、鄔瑪舒曼等。後來，911 事件發生了。

「這部電影是關於人們對於烏托邦的追尋，而紐約就是主角。但突然之間，你再也無法若無其事地繼續去寫關於紐約的故事。世界被攻擊了，而我不知道如何嘗試繼續做這件事。我真的試過了。」柯波拉當時這麼說。六年之後，他一度表示正式放棄拍攝這部電影。

時間快轉到 2019 年，當時 80 歲的柯波拉再次舉起大旗，宣告電影一定會正式開拍。這次，他心中理想的卡司人選也換了一批，包含裘德洛、凱特布蘭琪、贊達亞、奧斯卡伊薩克等。然而，電影產業已經今非昔比。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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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你是諾蘭，否則現在幾乎沒有電影人能做到在不改編或延續一個現存文本的狀況下，斥資一億美元拍一部電影。大多出自製片公司的原創電影都是恐怖片，而他們的拍攝成本大多低於一千萬美元。」《衛報》這麼寫下。

在由漫威系列電影、真人真事改編電影、暢銷小說改編電影、真人版迪士尼動畫等主宰的現代電影圈裡，法蘭西斯柯波拉這樣一位電影導演（Auteur）願意重出江湖，本該是一個讓片商們趨之若鶩的絕佳機會，然而，不只是柯波拉本人，就連影迷們都不意外，《大都會》最終還是只能由他一肩扛起。

自己同時擔任編劇、導演、製作人、投資人（也高機率將成為發行人）的柯波拉將酒廠賣了，自掏一億美元給自己最後一次讓《大都會》成真的機會，同時也給《大都會》一次沒有任何其他電影公司介入的機會，看看它究竟能達到什麼樣的境界。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就是「Passion Project」的最佳例子。

 

名導演、狂卡司、大預算，一個都不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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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柯波拉相隔 13 年再次坐上導演椅，但從他的人生故事中我們可得知，做電影這件事並不會隨著經驗閱歷的累積而越來越容易，前提是，你的野心像他一樣從未消沉。

2022 年，《大都會》終於在亞特蘭大開拍，拍攝過程也曾傳出預算不斷上綱、拍攝現場不穩定導致包含藝術總監、視覺特效團隊等幕後人員退出，但最終還是在今年三月正式宣佈殺青。「從我的觀點出發，我們是準時完成的，而這對一個工程浩大、極度困難的電影來說並不容易。我愛這部片的所有演員，我不會想要改變他們任何一人，而這部作品也被拍出了超乎我期待的風格，這是我真誠的想法。」柯波拉向《Indiewire》表示。

所以《大都會》到底關於什麼？故事設定在未來，一個充滿野心的建築師想要在紐約經歷了重大危機和災難後，將這座城市重建成一個烏托邦。古代羅馬帝國著名的「喀提林陰謀」是重要的背後靈感，而政治野心、利益衝突、天才的煩惱都將成為關鍵元素。

經過多年演員們來來去去後，最終卡司則包含亞當崔佛（Adam Driver）、西亞李畢福（Shia LaBeouf）、佛瑞斯惠特克（Forest Whitaker）、《駭客任務》Laurence Fishburne、《小行星城》Jason Schwartzman、《白蓮花大飯店》Aubrey Plaza、《冰與火之歌》Nathalie Emmanuel、《絕命毒師》Giancarlo Esposito，還有柯波拉親妹妹，也就是飾演《教父》中獨生女的 Talia Shire。

柯波拉曾經感嘆表示，他認為留給後世的電影產業早已沒有當時他們剛接觸時來的好了，而或許，無論是《大都會》的故事或者這部片的誕生，都是他希望透過一己之力帶來的改變。「沒有人想要做一步真正向年輕人傳達希望的電影，告訴他們我們可以齊心協力解決任何我們遭遇的困難。但這是我所相信的，也是這部電影真正的意義。」

 

「你是一個魯莽衝動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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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波拉在 Instagram 上分享一個年久的訪問片段，影片中採訪者這麼問他。以下是他的回答：

「這很有趣，因為很多人看著我嘗試探索有趣但未知的領域、看著我操控運用資金的方法，他們會說：『這個男的太魯莽了。』但我的感覺是，我是這個電影產業裡，唯一一個不魯莽的人，因為他們把具有潛力和生命力、但還沒被搞清楚的事物進行粗糙調整，或者加上限制的人，因而把這些事物摧毀或腐化了，從中獲取利益卻沒有貢獻出對等的心力，他們才是真正魯莽的人，而我才是那個極度保守的人。因為我在做的是保存並追隨一個明顯是正確方向的指示，那就是探索未知領域、以人性主題做為指引，並且好好地去執行它，試著讓這件作品為人生和存在的意義帶來光明，不是透過哲學來醍醐灌頂，而是透過戲劇和藝術。很多人認為如果你大膽說出自己的目標或理想，是一件很自負或虛偽的事；但對我來說，不去追求那些你想像中最高遠、最浩大、最美好的事是很可笑的，即使你賠上一切去冒險。因為如果你不去追求它，你就會失去它，所以無論如何你是不會輸的，而如果你不會輸的話，那風險就不存在，而如果風險不存在，你就不是一個魯莽的人。」

目前《大都會》並沒有釋出上映日期，但根據柯波拉所說，可能還得等到明年了。